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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吃過晚餐回來，買了紙杯裝的含糖檸檬水，
不拿吸管，帶回去摻大把大把的即溶咖啡，
整夜睡不著覺，還蠻好喝。

你問我到底研究出了些什麼，我並不是很清楚，
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想知道結果，萬一有誰知道的話，
請千萬要對我保密到家，否則我怕會承受不了真相而逃離學校。
那對我來說是有點糟糕，如此一來要到哪裡落腳才好呢？

在一間疑似畫廊的咖啡館點了虹吸式曼特寧，
邊喝邊撒黑胡椒也蠻過癮的，已經是第二杯。
中醫師說我現在的體質忌口麻油和胡椒，
啊，大概是指白胡椒不是黑胡椒。
跟我一樣把夢想別在襟上吧，
偶爾想到還可以撫弄一番，塵世現實又隔天涯。

其實不理我也是沒有關係的啦，
不過呢要記得別造我的謠，
說什麼我這個人淡漠難以接近之類的話，
豈有此理，我只是活得不耐煩了，
卻也從來都不想死。

哎呀，說不定，這正好是旅行的意義喔。

窗內蟄伏的都市心
在黑暗中甦醒
慵懶的午後、斜掛的驕陽
轉眼間，我竟已尋不回哪

就憑現在這
陰晴不定的演算法則
若真執行到心情收斂
怕是要等到天荒地老

皮膚在寒風裡微醺
冷濁的空氣、大口吸進
擠  在佇列中的情緒
徒勞地反覆排序  著
只為了也許能
      順利地
          宣洩而出

當世俗的規範  和種種曾經甜蜜又辛酸的負荷
    逐    一    瓦    解
剩下少數脆弱的記憶片段  斷續演奏著
靈魂被收割前的最後樂章

掌聲與倒采  都已經不復見
也無所謂什麼希望或絕望
只是與世隔絕  直到


遺忘

長期絭養一隻  鍍了金的沮喪
牠習慣了被我餵食  似是而非的希望
所以偶爾會溜出來  漫無目標地亂逛

每次都毫無所獲  也都會乖順地回家
夜深人靜時  牠的身影就顯得徬徨
我知道牠一直期待更甜美的食物
即便如此  牠也沒有叛逃到別人的身旁

於是我不論是生者或是逝者
瘋狂地蒐集別人的歡笑與悲傷
儘量讓牠居住的環境不要空蕩蕩

不知道誰的壽命比較長
我想我還是會繼續飼養
直到多年以後牠忘了我  或者
我忘了牠

「這個位子不能坐。」
「為什麼呢？」
「我爸爸說的。」
「好吧。」

這孩子看起來約若是唸幼稚園的年紀，
他才這麼小，就能牢記大人的吩咐，好乖啊。
於是我微笑著走開。

然後就覺得事情不對勁了，哪有父親這樣吩咐兒子的？
就算過一會兒才會回座，
我聽到的也應該是「這個位子我爸爸要坐」才對。

唉，我都二十好幾了，而他才這麼小，
在我微笑離去的那一刻，勝負就已經分曉。

當時連走回去反將他一軍的心情都沒有了。

理論論文可以概略分成兩種
一種是只有發表者自己相信，大家都不相信的
一種是大家都相信，只有發表者自己不相信的

工程論文也可以概略分成兩種
一種是沒有人會想拿來付諸實現的
另一種是沒有人相信能付諸實現的

想想也好笑，不知道以後我會作出哪一種論文呢？

回想起昨晚在咖啡館，老闆看著我散亂地堆了一桌的期刊文獻。
「你在做什麼？寫情書嗎？」
「......」  「我在前人製造的垃圾堆中尋找黃金。」
「在垃圾堆裡怎麼可能會找到黃金？」
「所以囉，通常像我這樣的人，最後製造出來的還是垃圾。」
「......」

最近才注意到，四月下旬是蝴蝶的季節。

找了間生意清淡的小店用餐，避開正午排隊買便當的悶熱，
才處在人群中的我，現在成了觀眾，坐在玻璃窗內看著外頭，
看著每天我都會加入的人潮，一群一群覓食的同學們魚貫而出，

翩翩然來了隻蝶，閃過我的面前。

我看蝶無所謂喜或厭，只是一昧的想去碰觸，
蝴蝶輕巧地逃開了我的手掌，
卻怎麼也逃不開被店主人擦得潔淨通透的玻璃，
往玻璃窗一次又一次地撞去，拍擊著玻璃中的倒影。

撞這麼多次不怕翅膀斷掉喔，還真是死心眼的蝶兒。

在玻璃窗前捉蝴蝶並不難，慢慢把牠逼到角落，輕輕一捏就昏了，
但，抓到了又如何？我討厭把蝴蝶捉來釘成標本，
學術界為了觀察物種的盛衰，需要分科別類去收集，
才作出最低限度的捕捉，我還可以忍受，
若是為了貪愛珍奇而收藏標本，簡直就是因無知而狂妄的行為。

也許牠願在我手上停留一會兒？

跟店家討了點果糖塗抹在雙手上，
輕輕攏向蝶兒，嘿，不得不停在我的手上了。
可是牠對我手上的果糖竟然都不理不睬，一轉眼又逕自飛走，
我反覆試了幾次，蝶兒都不願意留下，
我想，蝴蝶很可能只認得花朵。

我不懂蝶，蝶也不明白我，紛擾午後的一角，我們相互逗弄著。

安靜的午後，跟做不完的事情和平共處，
妥協的代價是預先出賣明天的時間，
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從圖書館借了連續體力學的手冊來試讀張量，
過不了多久，居然出現想用牙齒咬書的念頭，
努力克制下還是輕輕咬了一下，
難道我有像小貓小狗那樣扯咬東西的欲望嗎？
我應該還算正常啊，心情很好，壓力也沒大到難以負荷的地步，
只是有一點瘋瘋顛顛的感覺。

享受這種輕微的瘋癲感覺。